公元600年是什么朝代 中国历史纪年体之隋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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隋高祖纪元

(公元600开皇二十

春正辛酉朔,隋帝杨坚在仁寿宫。突厥、高句丽、契丹并遣使贡方物。

宋国公贺若弼又有罪,在禁所,咏诗自若。帝数之曰:“人有性善行恶者,公之为恶,及与行俱。有三太猛:嫉妒心太猛,自是非人心太猛,无上心太猛,昔在周朝,已教他兒子反,此心终不能改邪?”他日,帝谓侍臣曰:“初欲平陈时,弼谓高颎曰:‘陈叔宝可平。不作高鸟尽,良弓藏邪?'颎云:‘必不然。'平陈后,便索内史,又索仆射。我语颎曰:‘功臣正宜授勋官,不可豫朝政。'弼后语颎:‘皇太子于己,出口入耳,无所不尽。公终久何必不得弼力,何脉脉邪!'意图镇广陵,又求荆州总管,并是作乱处,意终不改也。”后突厥入朝,帝赐之射,突厥一发中的。帝曰:“非弼无能当此。”乃命弼。弼再拜祝曰:“臣若赤诚奉国,当一发破的;如不然,发不中也。”弼射一发而中。帝大悦,顾谓突厥曰:“此人天赐我也!”

帝以年龄晚暮,尤崇尚佛道,又素信鬼神。二十年,诏沙门道士坏佛像天尊,百姓坏岳渎神像,皆以恶逆论。帝猜忌,二朝臣僚,用法尤峻。御史监师,于元正日不劾武官衣剑之不齐者,或以白帝,帝谓之曰:“尔为御史,何纵舍自由。”命杀之。谏议大夫毛思祖谏,又杀之。左领军府长史考校不平,将作寺丞以谏麦筜迟晚,武库令以署庭荒芜,独孤师以受蕃客鹦鹉,帝察知,并亲临斩决。

太子杨勇尝以岁首宴东宫臣,左庶子唐令则自请奏琵琶,又歌《武媚娘》之曲。李纲白勇曰:“令则身任宫卿,职当调护,乃于宴座自比倡优,进淫声,秽视听。事若上闻,令则罪不测,岂不累于殿下?臣请遽正其罪。”勇曰:“我欲为乐耳,君勿多事。”纲趋而出。

李纲,字文纪,观州蓚人也。祖李元则,北魏清河太守。父李制,周车骑大将军。纲少慷慨有志节,每以忠义自许。初名瑗,字子玉,读《后汉书·张纲传》,慕而改之。北周齐王宇文宪引为参军。宣帝将害宪,召僚属证成其罪,纲誓之以,终无挠辞。及宪遇害,露车载尸而出,故吏皆散,唯纲抚棺号恸,躬自埋瘗,哭拜而去。开皇末,为太子洗马。

癸亥,代州总管宇文弼为吴州总管。历三州,皆有能名。

开府、相州刺史长孙平在州数,会正十五日,百姓大戏,画衣裳为鍪甲之象,帝怒而免之。俄而念平镇淮南时事,进位大将军,拜太常卿,判吏部尚书事。

己巳,上柱国崔弘度为原州总管。

丁丑,无云而雷。

隋制,常以仲春,用少牢祭马祖于大泽,诸预祭官,皆于祭所致斋一日,积柴于燎坛,礼毕,就燎。仲夏祭先牧,仲秋祭马社,仲冬祭马步,并于大泽,皆以刚日。牲用少牢,如祭马祖,埋而不燎。

辛卯,熙州人李英林反,署置百官。以扬州总管司马张衡为行军总管,率步骑五万人讨平之。

扬州总管司马张衡拜开府,赐奴婢一百三十口,物五百段,金银杂畜称是。

夏四月,突厥步迦可汗阿史那玷厥犯塞,以上柱国、扬州总管、太尉、晋王杨广为行军元帅,杨素为长史,率上开府段文振等出灵州讨之。诏开府长孙晟部领突厥降人,为秦川行军总管,取晋王节度。晋王以延寿郡公仲文将前军,

己未,晋王杨广次于河上,祃祭轩辕黄,以太牢制币,陈甲兵,行三献之礼。

壬戌,突厥步迦可汗与晋王杨广相抗,长孙晟进策曰:“突厥饮泉,易可行毒。”因取诸药毒水上流,达头人畜饮之多死,于是大惊曰:“天雨恶水,其亡我乎?”因夜遁。晟追之,斩首千余级,俘百余口,六畜数千头。广大喜,引晟入内,同宴极欢。有突厥达官来降,时亦预坐,说言突厥之内,大畏长孙总管,闻其弓声,谓为霹雳,见其走马,称为闪电。广笑曰:“将军震怒,威行域外,遂与雷霆为比,一何壮哉!”遂大破突厥。其铁勒部于是分散。

铁勒之先,匈奴之苗裔也,种类最多。自西海之东,依据山谷,往往不绝。独洛河北有仆骨、同罗、韦纥、拔也古、覆罗并号俟斤,蒙陈、吐如纥、斯结、浑、斛薛等诸姓,胜兵可二万。伊吾以西,焉耆之北,傍白山,则有契弊、薄落职、乙咥、苏婆、那曷、乌讠雚、纥骨、也咥、于尼讠雚等,胜兵可二万。金山西南,有薛延陀、咥勒儿、十槃、达契等,一万余兵。康国北,傍阿得水,则有诃咥、曷昚、拨忽、比干、具海、曷比悉、何嵯苏、拔也未渴达等,有三万许兵。得嶷海东西,有苏路羯、三索咽、蔑促、隆忽等诸姓,八千余。拂菻东则有恩屈、阿兰、北褥九离、伏嗢昏等,近二万人。北海南则都波等。虽姓氏各别,总谓为铁勒。并无君长,分属东、西两突厥。居无恒所,随水草流移。人性凶忍,善于骑射,贪婪尤甚,以抄为生。近西边者,颇为艺植,多牛羊而少马。自突厥有国,东西征讨,皆资其用,以制北荒。其俗大抵与突厥同,唯丈夫婚毕,便就妻家,待产乳男女,然后归舍,死者埋殡之,此其异也。

突厥步迦可汗寻遣其弟子俟利伐从碛东攻启民。隋帝又发兵助启民守要路,俟利伐退走入碛。启民上表陈谢曰:“大隋圣人莫缘可汗,怜养百姓,如天无不覆也,如地无不载也。诸姓蒙威恩,赤心归服,并将部落归投圣人可汗来也。或南入长城,或住白道,人民羊马,遍满山谷。染干譬如枯木重起枝叶,枯骨重生皮肉,千万世长与大隋典羊马也。”

上柱国、朔州总管赵仲卿督役筑金河、定襄二城,以居启民。时有表言仲卿酷暴者,帝令御史王伟按之,并实,惜其功不罪也。因劳之曰:“知公清正,为下所恶。”赐物五百段。仲卿益恣,由是免官。

开府、左勋卫骠骑将军长孙晟授上开府仪同三司,复遣还大利城,安抚新附。

上开府、左领左右将军史祥以行军总管从晋王杨广击突厥于灵武,破之。迁右卫将军。

乙亥,天有声如泻水,自南而北。

越巂蛮叛,上开府段文振击平之,赐奴婢二百口。

丁丑,上柱国、秦王杨俊薨于秦邸。谥曰“孝”。帝哭之数声而已。俊所为侈丽之物,悉命焚之。敕送终之具,务从俭约,以为后法也。王府僚佐请立碑,帝曰:“欲求名,一卷史书足矣,何用碑为?若子孙不能保家,徒与人作镇石耳。”妃崔氏以毒之故,下诏废绝,赐死于其家。子杨浩,崔氏所生也。庶子曰杨湛。群臣议曰:“《春秋》之义,母以子贵,子以母贵。贵既如此,罪则可知。故汉时栗姬有罪,其子便废,郭后被废,其子斯黜。大既然矣,小亦宜同。今秦王二子,母皆罪废,不合承嗣。”于是以秦国官为丧主。俊长女永丰公主,十二,遭父忧,哀慕尽礼,免丧,遂绝鱼肉。每至忌日,辄流涕不食。

有开府王延者,性忠厚,领秦王亲信兵十余俊甚礼之。及俊有疾,延恒在阁下,衣不解带。俊,勺饮不入口者数日,羸顿骨立。帝闻而悯之,赐以御药,授骠骑将军,典宿卫。俊葬之日,延号恸而绝。帝嗟异之,令通事舍人吊祭焉。诏葬延于俊墓侧。

许智藏,高阳人也。祖许道幼,尝以母疾,遂览医方,因而究极,世号名医。诫其诸子曰:“为人子者,尝膳视药,不知方术,岂谓孝乎?”由是世相传授。仕梁,官至员外散骑侍郎。父许景,武陵王谘议参军。智藏少以医术自达,仕陈为散骑侍郎。及陈灭,以为员外散骑侍郎,使诣扬州。会秦王俊有疾,帝驰召之。及智藏至,为俊诊脉,曰:“疾已入心,郎当发巘,不可救也。”果如言,俊数日而。帝奇其妙,赉物百段。

晋王杨广复引秦王学士潘徽为扬州博士,令与诸儒撰《江都集礼》一部。复令徽作序曰:

“礼之为用至矣。大与天地同节,明与日齐照,源开三本,体合四端。巢居穴处之前,即萌其理,龟文鸟迹以后,稍显其事。虽情存简易,意非玉帛,而夏造殷因,可得知也。至如秩宗三礼之职,司徒五礼之官,邦国以和,人神惟敬,道德仁义,非此莫成,进退俯仰,去兹安适!若玺印涂,犹防止水,岂直譬彼耕耨,均斯粉泽而已哉!自世属坑焚,时移汉、魏,叔孙通之硕解,高堂隆之博识,专门者雾集,制作者风驰,节文颇备,枝条互起。皇负扆垂旒,辨方正位,纂勋华之历象,缀文武之宪章。车书之所会通,触境斯应,云雨之所沾润,无思不韪。东探石篑之符,西蠹羽陵之策,鸣銮太室,偃伯灵台,乐备五常,礼兼八代。上柱国、太尉、扬州总管、晋王握珪璋之宝,履神明之德,隆化赞杰,藏用显仁。地居周邵,业冠河楚,允文允武,多才多艺。戎衣而笼关塞,朝服而扫江湖,收杞梓之才,辟康庄之馆。加以佃渔六学,网罗百氏,继稷下之绝轨,弘泗上之沦风,赜无隐而不探,事有难而必综。至于采标绿错,华垂丹篆,刑名长短,儒墨是非,书圃翰林之域,理窟谈丛之内,谒者所求之余,侍医所校之逸,莫不澄泾辨渭,拾珠弃蚌。以为质文递改,损益不同,《明堂》、《曲台》之记,南宫、东观之说,郑、王、徐、贺之答,崔、谯、何、庚之论,简牒虽盈,菁华盖鲜。乃以宣条暇日,听讼余晨,娱情窥宝之乡,凝相观涛之岸,总括油素,躬披缃缥,芟芜刈楚,振领提纲,去其繁杂,撮其指要,勒成一家,名曰《江都集礼》。凡十二帙,一百二十卷,取方数,用比星周,军国之义存焉,人伦之纪备矣。昔者龟、蒙令后,睢、涣名籓,诚复出警入跸,拟乘舆之制度,建韣载旂,用天子之礼乐。求诸述作,未闻兹典。方可韬之頖水,副彼名山,见刻石之非工,嗤悬金之已陋。是知《沛王通论》,不独擅于前修,《宁朔新书》,更追惭于往册。徽幸楼仁岳,忝游圣海,谬承恩奖,敢叙该博之致云。”

秋八,老人星见。

皇太子杨勇颇知晋王杨广夺宗之谋,忧惧,计无所出。闻新丰人王辅贤能占候,召而问之。辅贤曰:“白虹贯东宫门,太白袭,皇太子废退之象也。”以铜铁五兵造诸厌胜。又于后园之内作庶人村,屋宇卑陋,太子时于中寝息,布衣草褥,冀以当之。知其不安,在仁寿宫,使杨素观勇。素至东宫,偃息未入,勇束带待之,故久不进,以激怒勇。勇衔之,形于言色。素还,言勇怨望,恐有他变,愿深防察。闻素谮毁,甚疑之。皇后又遣人伺觇东宫,纤介事皆闻奏,因加媒蘖,构成其罪。惑于邪议,遂疏忌勇。乃于玄武门达至德门量置候人,以伺动静,皆随事奏闻。又东宫宿卫之人,侍官已上,名藉悉令属诸卫府,有健儿者,咸屏去之。晋王又令段达私于东宫幸臣姬威,遗以财货,令取太子消息,密告杨素。于是内外喧谤,过失日闻。段达胁姬威曰:“东宫罪过,主上皆知之矣,已奉密诏,定当废立。君能靠之,则大富贵。”威遂许诺。

丁未,帝至自仁寿宫。

戊申,帝御大兴殿,谓侍臣曰:“我新还京师,应开怀欢乐,不知何意,翻邑然愁苦?”吏部尚书牛弘对曰:“由臣等不称职,故至尊忧劳。”既数闻谗谮,疑朝臣皆具委,故有斯问,冀闻太子之愆。弘为此对,大乖本旨。因作色谓东宫官属曰:“仁寿宫去此不远,而令我每还京师,严备仗卫,如入敌国。我为患利,不脱衣卧。昨夜欲得近厕,故在后房,恐有警急,还移就前殿。岂非尔辈欲坏我国家邪?”于是执太子左庶子唐令则等数人,付所司讯鞫。令杨素陈东宫事状,以告近臣。素显言之曰:“臣奉敕向京,令皇太子检校刘居士余党。太子奉诏,乃作色奋厉,骨肉飞腾,语臣云:‘居士党尽伏法,遣我何处穷讨?尔作右仆射,委寄不轻,自检校之,何关我事?'又云:‘若大事不遂,我先被诛。今作天子,竟乃令我不如诸弟。一事以上,不得自由。'因长叹回视云:‘我大觉身妨。'”曰:“此儿不堪承嗣久矣。皇后恒劝我废之,我以布素时生,复是长子,望其渐改,隐忍至今。勇昔从南兗州来,语卫王云:‘阿娘不与我一好妇女,亦是可恨。’因指皇后侍儿曰:‘是皆我物。’此言几许异事。其妇初亡,即以斗帐安余老妪。新妇初亡,我深疑使马嗣明药杀。我曾责之,便怼曰:‘会杀元孝矩。’此欲害我而迁怒耳。初,长宁诞育,朕与皇后共抱养之,自怀彼此,连遣来索。且云定兴女,在外私合而生,想此由来,何必是其体胤!昔晋太子取屠家女,其儿即好屠割。今傥非类,便乱宗社。又刘金驎谄佞人也,呼定兴作亲家翁,定兴愚人,受其此语。我前解金驎者,为其此事。勇尝引曹妙达共定兴女同燕,妙达在外说云:‘我今得劝妃酒。’直以其诸子偏庶,畏人不服,故逆纵之,欲收天下之望耳。我虽德惭尧、舜,终不以万姓付不肖子也。我恒畏其加害,如防大敌,今欲废之,以安天下。”

左卫大将军元旻谏曰:“废立大事,天子无二言,诏旨若行,后悔无及。谗言罔极,惟陛下察之。”旻辞直争强,声色俱厉,帝不答。

是时姬威又抗表告太子非法。谓威曰:“太子事迹,宜皆尽言。”威对曰:“皇太子由来共臣语,唯意在骄奢,欲得从樊川以至于散关,总规为苑。兼云:‘昔汉武帝将起上林苑,东方朔谏之,赐朔黄金百斤,几许可笑。我实无金辄赐此等。若有谏者,正当斩之,不过杀百许人,自然永息。'前苏孝慈解左卫率,皇太子奋髯扬肘曰:‘大丈夫会当有一日,终不忘之,决当快意。'又宫内所须,尚书多执法不与,便怒曰:‘仆射以下,吾会戮一二人,使知慢我之祸。'又于苑内筑一小城,春夏秋冬,作役不辍,营起亭殿,朝造夕改。每云:‘至尊嗔我多侧庶,高纬、陈叔宝岂是孽子乎?'尝令师姥卜吉凶,语臣曰:‘至尊忌在十八,此期促矣。'”泫然曰:“谁非父母生,乃至于此!我有旧使妇女,令看东宫,奏我云:‘勿令广平王至皇太子处。东宫憎妇,亦广平教之。'元赞亦知其阴恶,劝我于左藏之东,加置两队。初平陈后,宫人好者悉配春坊,如闻不知厌足,于外更有求访。朕近览《齐书》,见高欢纵其儿子,不胜忿愤,安可效尤邪!”于是勇及诸子皆被禁锢,部分收其党与。杨素舞文巧诋,锻炼以成其狱。勇由是遂败。

癸丑,吴州总管杨异官,时六十二。子杨虔逊。

冬十己未,太白昼见。

穷治东宫事,左卫大将军、五原公元旻苦谏。有司承杨素意,奏言元旻身备宿卫,常曲事于太子杨勇,情存附托,在仁寿宫,裴弘将勇书于朝堂与旻,题封云勿令人见。大怒曰:“朕在仁寿宫,有纤小事,东宫必知,疾于驿马。怪之甚久,岂非此徒耶?”遣武士执旻及弘付法治其罪。武陵郡公胄时当下直,不去,因奏曰:“臣不下直者,为防元旻耳。”复以此言激怒

先是,杨勇尝从仁寿宫参起居还,途中见一枯槐,根干蟠错,大且五六围,顾左右曰:“此堪作何器用?”或对曰:“古槐尤堪取火。”于时卫士皆佩火燧,勇因令匠者造数千枚,欲以分赐左右。至是,获于库。又药藏局贮艾数斛,亦搜得之。大将为怪,以问姬威。威曰:“太子此意别有所在。比令长宁王已下,诣仁寿宫还,每尝急行,一宿便至。恒饲马千匹,云径往捉城门,自然饿死。”素以威言诘勇,勇不服曰:“窃闻公家马数万匹,勇忝备位太子,有马千匹,乃是反乎?”素又发泄东宫服玩,似加周饰者,悉陈之于庭,以示文武群官,为太子之罪。遣将诸物示勇,以诮诘之。皇后又责之罪。使使责问勇,勇不服。太史令袁充进曰:“臣观天文,皇太子当废。”帝曰:“玄象久见矣,群臣无敢言者。”

乙丑,帝于是使人召太子杨勇。勇见使者,惊曰:“得无杀我耶?”戎服陈兵,御武德殿,集百官,立于东面,诸亲立于西面,引勇及诸子列于殿庭。命薛道衡宣废勇之诏曰:“太子之位,实为国本,苟非其人,不可虚立。自古储副,或有不才,长恶不悛,仍令守器,皆由情溺宠爱,失于至理,致使宗社倾亡,苍生涂地。由此言之,天下安危,系乎上嗣,大业传世,岂不重哉!皇太子勇,地则居长,情所钟爱,初登大位,即建春宫,冀德业日新,隆兹负荷。而性识庸暗,仁孝无闻,昵近小人,委任奸佞,前后愆衅,难以具纪。但百姓者,天之百姓,朕恭天命,属当安育,虽欲爱子,实畏上灵,岂敢以不肖之子而乱天下。勇及其男女为王、公主者,并可废为庶人。顾惟兆庶,事不获已,叹言及此,良深愧叹!”令薛道衡谓勇曰:“尔之罪恶,人神所弃,欲求不废,其可得耶?”勇再拜而言曰:“臣合尸之都市,为将来鉴诫,幸蒙哀怜,得全性命。”言毕,泣下流襟,既而舞蹈而去。左右莫不悯默。勇长子长宁王杨俨亦坐废黜,上表乞宿卫,辞情哀切,览而悯焉。杨素进曰:“伏愿圣心同于螫手,不宜复留意。”

废皇太子,穷东宫党与。帝问柱国、太平县公史万岁所在,万岁实在朝堂,杨素见帝方怒,因曰:“万岁谒东宫矣。”以激怒帝。帝谓为信然,令召万岁,时所将士在朝称冤者数百人,万岁谓之曰:“吾今日为汝极言于上,事当决矣。”既见帝,言将士有功,为朝廷所抑,词气愤厉,忤于帝。帝大怒,令左右暴杀之。既而悔,追之不及,因下诏罪万岁曰:“柱国、太平公万岁,拔擢委任,每总戎机。往以南宁逆乱,令其出讨。而昆州刺史爨玩包藏逆心,为民兴患。朕备有成敕,令将入朝。万岁乃多受金银,违敕令住,致爨玩寻为反逆,更劳师旅,方始平定。所司检校,罪合极刑,舍过念功,恕其性命,年月未久,即复本官。近复总戎,进讨蕃裔。突厥达头可汗领其凶众,欲相拒抗,既见军威,便即奔退,兵不血刃,贼徒瓦解。如此称捷,国家盛事,朕欲成其勋庸,复加褒赏。而万岁、定和通簿之日,乃怀奸诈,妄称逆面交兵,不以实陈,怀反覆之方,弄国家之法。若竭诚立节,心无虚罔者,乃为良将,至如万岁,怀诈要功,便是国贼,朝宪难亏,不可再舍。”死之日,天下士庶闻者,识与不识,莫不冤惜。万岁为将,不治营伍,令士各随所安,无警夜之备,虏亦不敢犯。临阵对敌,应变无方,号为良将。有子史怀义。

史万岁被诛裴矩、杨义臣等功竟不录。

太子废追忆曰:“向遣裴政、刘行本在,共匡弼之,犹应不令至此。”

帝召东宫官属切让之,无敢对者。太子洗马李纲对曰:“今日之事,乃陛下之过,非太子罪也。勇器非上品,性是常人,若得贤明之士辅导之,足堪继嗣皇业。方今多士盈朝,当择贤者居其任,奈何以弦歌鹰犬之才侍侧,至令致此?乃陛下训导不足,岂太子之罪耶!”辞气凛然,左右皆为之失色。帝曰:“令汝在彼,岂非择人?”纲曰:“臣在东宫,非得言者。”帝奇其对,擢拜尚书右丞。

太子仆柳肃坐除名为民

初,陆爽之为太子洗马,尝奏云:“皇太子诸子未有嘉名,请依《春秋》之义,更立名字。”帝从之。及太子废,帝追怒爽云:“我孙制名,宁不自解?陆爽乃尔多事!扇惑于勇,亦由此人。其身虽故,子孙并宜屏黜,终身不齿。”时爽已卒,其子承奉郎陆法言竟坐除名。

杨勇妃父云定兴除名配少府。定兴先得昭训明珠络帐,私赂于宇文述,自是数共交游。定兴每时节必有赂遗,并以音乐干述。述素好著奇服,炫耀时人。定兴为制马鞯,于后角上缺方三寸,以露白色。世轻薄者争放学之,谓为许公缺势。又遇天寒,定兴曰:“入内宿卫,必当耳冷。”述曰:“然。”乃制裌头巾,令深袙耳。又学之,名为许公袙势。述大悦曰:“云兄所作,必能变俗。我闻作事可法,故不虚也。”

己巳,杀左卫大将军、五原郡公元旻,太子左庶子唐令则等。帝诏曰:

“自古以来,朝危国乱,皆邪臣佞媚,凶党扇惑,致使祸及宗社,毒流兆庶。若不标明典宪,何以肃清天下!左卫大将军、五原郡公元旻,任掌兵卫,委以心膂,陪侍左右,恩宠隆渥,乃包藏奸伏,离间君亲,崇长厉阶,最为魁首。太子左庶子唐令则,策名储贰,位长宫僚,谄曲取容,音技自进,躬执乐器,亲教内人,赞成骄侈,导引非法。太子家令邹文腾,专行左道,偏被亲昵,心腹委付,巨细关知,占问国家,希觊灾祸。左卫率司马夏侯福,内事谄谀,外作威势,凌侮上下,亵浊宫闱。典膳监元淹,谬陈爱憎,开示怨隙,妄起讪谤,潜行离阻,进引妖巫,营事厌祷。前吏部侍郎萧子宝,往居省阁,旧非宫臣,禀性浮躁,用怀轻险,进画奸谋,要射荣利,经营间构,开造祸端。前主玺下士何竦,假托玄象,妄说妖怪,志图祸乱,心在速发,兼制奇器异服,皆竦规摹,增长骄奢,糜费百姓。凡此七人,为害乃甚,并处斩,妻妾子孙皆悉没官。车骑将军阎毗、东郡公崔君绰、游骑尉沈福宝、瀛州民章仇太翼等四人,所为之事,皆是悖恶,论其状迹,罪合极刑。但朕情存好生,未能尽戮,可并特免死,各决杖一百,身及妻子资财田宅,悉可没官。副将作大匠高龙义,豫追番丁,辄配东宫使役,营造亭舍,进入春坊。率更令晋文建,通直散骑侍郎、判司农少卿事元衡,料度之外,私自出给,虚破丁功,擅割园地。并处尽。”

于是集群官于广阳门外,宣诏以戮之。司空、清漳王杨雄答诏曰:“至尊为百姓割骨肉之恩,废黜无德,实为大庆,天下幸甚!”乃移杨勇于内史省。赐杨素物三千段,元胄、杨约并千段,杨难敌五百段,皆鞫勇之功赏也。

上仪同阎毗坐杖一百,与妻子俱配为官奴婢。后二岁,放免为民。

太子宾客章仇太翼善占候算历之术,坐法当死,惜其才而不害,配为官奴。久之,乃释。其后目盲,以手摸书而知其字。章仇太翼,字协昭,河间人也。七岁诣学,日诵数千言,州里号曰神童。及长,闲居味道,不求荣利。博综群书,爰及佛道,皆得其精微。尤善占候算历之术。隐于白鹿山,数徙居林虑山茱萸涧。请业者自远而至,初无所拒,后惮其烦,逃于五台山。地多药物,与弟子数人庐于岩下,萧然绝世,以为神仙可致。皇太子勇闻而召之,太翼知太子必不为嗣,谓所亲曰:“吾拘逼而来,不知所税驾也!”

十一戊子,天下地震,京师大风雪。以晋王杨广为皇太子。当受册。帝曰:“吾以大兴公成帝业。”令太子出舍大兴县。其夜,烈风大雪,地震山崩,民舍多坏,压死者百余口。

皇太子杨广引大将军、夏州总管吐万绪为左虞候率。上仪同三司赵才拜右虞候率。

上仪同、安成县公杨约为太子左庶子,改封修武县公,进位大将军。开府、扬州总管司马张衡拜太子右庶子,仍领给事黄门侍郎。

上柱国、寿州总管宇文述为太子左卫率。旧令,率官第四品,帝以述素贵,遂进率品为第三,其见重如此。

上柱国、洪州总管郭衍征授左监门率,转左宗卫率。

前太子通事舍人苏夔迁太子舍人。后加武骑尉。

晋王椽属张虔威迁员外散骑侍郎、太子内舍人。

晋王妃弟萧瑀授太子右千牛。

晋王记室诸葛颍除药藏监。诸葛颍,字汉,丹阳建康人也。祖诸葛铨,梁零陵太守。父诸葛规,义阳太守。颍八岁,能属文,起家梁邵陵王参军事,转记室。侯景之乱,奔齐,待诏文林馆。历太学博士、太子舍人。周武平齐,不得调,杜门不出者十余。习《周易》、图纬、《仓》、《雅》、《庄》、《老》,颇得其要。清辨有俊才,晋王广素闻其名,引为参军事,转记室。

晋王为皇太子,仪同三司、晋王长史煚复为冀州刺史,进位上开府,吏民悦服,称为良二千石。

文林郎杨孝政上书谏曰:“皇太子为小人所误,宜加训诲,不宜废黜。”帝怒,挞其胸。

帝仍以庶人杨勇付太子杨广,复囚于东宫。勇自以废非其罪,频请见帝,面申冤屈。而皇太子杨广遏之,不得闻奏。勇于是升树大叫,声闻于帝,冀得引见。素因奏言:“勇情志昏乱,为癫鬼所著,不可复收。”帝以为然,不得见。杨素诬陷经营,构成其罪,类皆如此。

帝黜高颎废太子,立晋王杨广,皆独狐皇后之谋也。

柱国、广宗公李敏避讳,改封经城县公,邑一千户。历蒲、豳、金、华、敷州刺史,多不莅职,常留京师,往来宫内,侍从游宴,赏赐超于功臣。

十二戊午,帝诏东宫官属不得称臣于皇太子。

辛巳,帝诏曰:“佛法深妙,道教虚融,咸降大慈,济度群品,凡在含识,皆蒙覆护。所以雕铸灵相,图写真形,率土瞻仰,用申诚敬。其五岳四镇,节宣云雨,江河淮海,浸润区域,并生养万物,利益兆人,故建庙立祀,以时恭敬。敢有毁坏偷盗佛及天尊像、岳镇海渎神形者,以不道论。沙门坏佛像,道士坏天尊者,以恶逆论。”

开府、同州刺史、蔡王杨智积征还京第,无他职任,阖门自守,非朝觐不出。

上柱国、并州总管、汉王杨谅自以所居天下精兵处,以太子谗废,居常怏怏,阴有异图。遂讽云:“突厥方强,太原即为重镇,宜修武备。”从之。于是大发工役,缮治器械,贮纳于并州。招佣亡命,左右私人,殆将数万。王頍者,梁将王僧辩之子也,少倜傥,有奇略,为谅咨议参军。萧摩诃者,陈氏旧将。二人俱不得志,每郁郁思乱,并为谅所亲善。

倭王遣使诣阙。隋帝令所司访其风俗。使者言倭王以天为兄,以日为弟,天未明时出听政,跏趺坐,日出便停理务,云委我弟。曰:“此太无义理。”于是训令改之。

倭国,在百济、新罗东南,水陆三千里,于大海之中依山岛而居。魏时译通中国。三十余国,皆自称王。夷人不知里数,但计以日。其国境东西五行,南北三行,各至于海。其地势东高西下。都于邪靡堆,则《魏志》所谓邪马台者也。古云去乐浪郡境及带方郡并一万二千里,在会稽之东,与儋耳相近。汉光武时,遣使入朝,自称大夫。安时,又遣使朝贡,谓之倭奴国。桓、灵之间,其国大乱,递相攻伐,历无主。有女子名卑弥呼,能以鬼道惑众,于是国人共立为王。有男弟,佐卑弥理国。其王有侍婢千人,罕有见其面者,唯有男子二人给王饮食,通传言语。其王有宫室楼观,城栅皆持兵守卫,为法甚严。自魏至于齐、梁,代与中国相通。开皇二十,倭王姓阿每,字多利思北孤,号阿辈鸡弥。王妻号鸡弥,后宫有女六七百人。名太子为利歌弥多弗利。无城郭。内官有十二等:一曰大德,次小德,次大仁,次小仁,次大义,次小义,次大礼,次小礼,次大智,次小智,次大信,次小信,员无定数。有军尼一百二十人,犹中国牧宰。八十户置一伊尼翼,如今里长也。十伊尼翼属一军尼。其服饰,男子衣裙襦,其袖微小,履如屦形,漆其上,系之于脚。人庶多跣足。不得用金银为饰。故时衣横幅,结束相连而无缝。头亦无冠,但垂发于两耳上。至隋,其王始制冠,以锦彩为之,以金银镂花为饰。妇人束发于后,亦衣裙襦,裳皆有襈。躭竹为梳,编草为荐,杂皮为表,缘以文皮。有弓、矢、刀、槊、弩、<矛赞>、斧,漆皮为甲,骨为矢镝。虽有兵,无征战。其王朝会,必陈设仪仗,奏其国乐。户可十万。

倭俗杀人强盗及奸皆死,盗者计赃酬物,无财者没身为奴。自余轻重,或流或杖。每讯究狱讼,不承引者,以木压膝,或张强弓,以弦锯其项。或置小石于沸汤中,令所竞者探之,云理曲者即手烂。或置蛇甕中,令取之,云曲者即螫手矣。人颇恬静,罕争讼,少盗贼。乐有五弦、琴、笛。男女多黥臂点面文身,没水捕鱼。无文字,唯刻木结绳。敬佛法,于百济求得佛经,始有文字。知卜筮,尤信巫觋。每至正一日,必射戏饮酒,其余节略与华同。好棋博、握槊、樗蒲之戏。气候温暖,草木冬青,土地膏腴,水多陆少。以小环挂鹭鹚项,令入水捕鱼,日得百余头。俗无盘俎,藉以解叶,食用手哺之。性质直,有雅风。女多男少,婚嫁不取同姓,男女相悦者即为婚。妇入夫家,必先跨犬,乃与夫相见。妇人不淫妒。死者敛以棺郭,亲宾就尸歌舞,妻子兄弟以白布制服。贵人三殡于外,庶人卜日而瘗。及葬,置尸船上,陆地牵之,或以小舆。有阿苏山,其石无故火起接天者,俗以为异,因行祷祭。有如意宝珠,其色青,大如鸡卵,夜则有光,云鱼眼精也。新罗、百济皆以倭为大国,多珍物,并敬仰之,恒通使往来。

通直散骑常侍、骠骑大将军、开府仪同三司、太史中大夫庾季才老,频表去职,每降优旨不许。会张胄玄历行,及袁充言日影长。帝以问季才,季才因言充谬。帝大怒,由是免职,给半禄归第。所有祥异,常使人就家访焉。

上柱国燕荣起为幽州总管。荣性严酷,有威容,长史见者,莫不惶惧自失。范阳卢氏,代为著姓,荣皆署为吏以屈辱之。鞭笞左右,动至千数,流血盈前,饮啖自若。尝按部,道次见丛荆,堪为笞棰,命取之,辄以试人。人或自陈无咎,荣曰:“后若有罪,当免尔。”及后犯细过,将挝之,人曰:“前日被杖,使君许有罪宥之。”荣曰:“无过尚尔,况有过邪!”榜棰如旧。荣每巡省管内,闻官人及百姓妻女有美色,辄舍其室而淫之。贪暴放纵日甚。上仪同、观州总管长史元弘嗣幽州长史,惧为燕荣所辱,固辞。帝知之,敕荣曰:“弘嗣杖十已上罪,皆须奏闻。”荣忿曰:“竖子何敢弄我!”于是遣弘嗣监纳仓粟,飏得一糠一秕,辄罚之。每笞虽不满十,然一日之中,或至三数。

上开府、汉曲县公董纯以劳旧擢拜左卫将军,寻改封顺政县公。

仪同来和上表自陈曰:“臣早奉龙颜,自周代天和已来,数蒙陛下顾问,当时具言至尊膺图受命,光宅区宇。此乃天授,非由人事所及。臣无劳效,坐致五品,二十余。臣是何人,敢不惭惧!愚臣不任区区之至,谨录陛下龙潜之时,臣有所言一得,书之秘府,死无所恨。昔陛下在周,尝与永富公窦荣定语臣曰:‘我闻有行声,即识其人。’臣当时即言公眼如曙星,无所不照,当王有天下,愿忍诛杀。建德,周武帝在云阳宫,谓臣曰:‘诸公皆汝所识,隋公相禄何如?’臣报武帝曰:‘隋公止是守节人,可镇一方。若为将领,陈无不破。’臣即于宫东南奏闻。陛下谓臣,此语不忘。明,乌丸轨言于武帝曰:‘隋公非人臣。’寻以问臣,臣知有疑,臣诡报曰:‘是节臣,更无异相。’于时王谊、梁彦光等知臣此语。大象,至尊从永巷东门入,臣在永巷门东,北面立,陛下问臣曰:‘我无灾障不?’臣奏陛下曰:‘公骨法气色相应,天命已有付属。’未几,遂总百揆。”帝览之大悦,进位开府,购物五百段,米三百石,地十顷。

谓谏议大夫王达曰:“卿为我觅一好左丞。”达遂私于洛州长史杨汪曰:“我当荐君为左丞,若事果,当以良田相报也。”汪以达所言奏之,达竟以获罪,拜杨汪为尚书左丞。其父仪同三司杨琛追赠平乡县公。汪明习法令,果于剖断,当时号为称职。

羽骑尉李文博直秘书内省,典校坟籍,守道居贫,晏如也。虽衣食乏绝,而清操逾厉,不妄通宾客,恒以礼法自处,侪辈莫不敬惮焉。道衡知其贫,每延于家,给以资费。文博商略古今,治政得失,如指诸掌,然无吏干。稍迁校书郎。文博在内校书,虞世基子亦在其内,盛饰容服,而未有所却。文博因从容问之纪,答云:“十八。”文博乃谓之曰:“昔贾谊当此之,议论何事?君今徒事仪容,故何为者!”其循名责实,录过计功,必使赏罚不滥,功过无隐者皆尔。文博本为经学,后读史书,于诸子及论尤所该洽。性长议论,亦善属文,著《治道集》十卷,大行于世。

新丰人王世充为左翊卫,后以军功拜仪同,授兵部员外郎。善敷奏,明习法律,而舞弄文墨,高下其心。或有驳难之者,充利口饰非,辞义锋起,众虽知其不可而莫能屈,称为明辩。

王世充,字行满,本西域人也。本姓支,西域胡人也。祖支颓䅶,徙居新丰。颓䅶死,其妻少寡,与仪同王粲野合,生子曰琼,粲遂纳之以为小妻。其父收幼孤,随母嫁粲,粲爱而养之,因姓王氏,官至怀、汴二州长史。充卷发豺声,沉猜多诡诈,颇窥书传,尤好兵法,晓龟策,推步盈虚,然未尝为人言也。

隋帝践极之后,大议造历。张胄玄兼明揆测,言日长之瑞。有诏司存,而莫能考决。及是,太史令充复表奏,隋兴已后,日影渐长,曰:“开皇,冬至日影一丈二尺七寸二分,自尔渐短。至十七,冬至影一丈二尺六寸三分。四冬至,在洛阳测影,一丈二尺八寸八分。二,夏至影一尺四寸八分,自尔渐短。至十六,夏至影一尺四寸五分。《周官》以土圭之法正日影,日至之影尺有五寸。郑玄云:‘冬至之影一丈三尺。'今十六夏至之影,短于旧影五分,十七冬至之影,短于旧影三寸七分。日去极近则影短而日长,去极远则影长而日短,行内道则去极近,外道则去极远。《尧典》云:‘日短星昴,以正仲冬。'据昴星昏中,则知尧时仲冬,日在须女十度。以历数推之,开皇已来冬至,日在斗十一度,与唐尧之代去极并近。谨案《春秋元命包》云:‘日出内道,璇玑得常,天崇灵,圣王祖功。'京房《别对》曰:‘太平日行上道,升平行次道,霸世行下道。'伏惟大隋启运,上感乾元,影短日长,振古未之有也。”帝大悦,告天下。将作役功,因加程课,丁匠苦之。仁寿初,充言帝本命与阴阳律吕合者六十余条而奏之,因上表曰:“皇载诞之初,非止神光瑞气,嘉祥应感,至于本命行,生生日,并与天地日、阴阳律吕运转相符,表里合会。此诞圣之异,宝历之元。今与物更新,改年仁寿。岁日子,还共诞圣之时并同,明合天地之心,得仁寿之理。故知洪基长算,永永无穷。”帝大悦,赏赐优崇,侪辈莫之比。此后百工作役,并加程课,以日长故也。皇太子率百官诣阙陈贺。案日徐疾盈缩无常,充等以为祥瑞,大为议者所贬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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